狐言乱语。
#原创架空短篇#
1.
我是一只狐狸,一只在山里修炼了几百年的狐狸。
在这世上活得久了,早就忘记生身父母去了哪儿,一只狐活得也逍遥自在。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身边跟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小狐崽,破天荒的发了善心把他留在身边,我修炼的时候他也跟着修,时间久了倒也学得有模有样。
反正也不耽误清修,留着他当个伴解闷也是不错的。
2.
某天趴在洞口晒太阳的时候才想起来,他跟了我这么长时间,但我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,索性心血来潮便唤了他来身边,懒洋洋地打个哈欠眯着眼瞧他。
“你可有名?”
“……”
“小狐崽,问你话呢。”
“……兄长。”
……。
火红的毛色跟自己倒也有几分相似,两颗玻璃珠似的眼睛滴溜溜地转,极其无辜地看着我。算了算了,权当是不知名的兄弟养着了。
除了他偶尔喜欢咬我的尾巴之外,其他都还好。
3.
山上待着终究是闷得慌,偶尔心情大好的时候变个公子哥的模样下山玩上几天再回来。小狐崽修为尚浅,不能人形,每次都是巴巴地望着我叼着衣角往下扯,耷拉着尾巴一副乖顺模样。
“我告诉你,这么看着我也没有用,我不会带你下山的,外面太危险了。”
……
“……我不会带你下山的,别看了。”
……
“喂,我说你呢,别这么看着我……”
……
“……跳我肩上来,围个毛领子。”
苍天在上,厚土在下,是他求我我才带他去的,不是我想带他下山。
4.
恰赶下山这日是人间的上元节,集市上大大小小的灯笼摆个满,天上飘着些薄雪,罩在花灯倒也好看,衬得明晃的烛火柔和了不少,平添几分融融的暖意。
好不容易下趟山还赶上了过节,心里自然是高兴。东瞅瞅西转转不一会便拎了一大堆吃的,玩得不亦乐乎,直到小狐崽在肩头呜咽这才想起来自己此行也是带了他,忙着往他嘴边递了块山楂这才了事。
难得出门的深闺也都打扮的花枝招展,一个个挽着手兴奋地一你言我一语,清脆的笑声像极了初春枝头的黄鹂,从身边经过时似乎还能嗅到若有若无的脂粉香气。小狐崽显然受不来这些香喷喷的东西,埋在怀里连打了好几个喷嚏。
我瞧他他打喷嚏只觉得有趣,但又怕引起他的不满,憋着半天没笑出声。
刚出集市就见他耸耸鼻尖往颈窝里拱,绒毛蹭着颈侧带着些细细的痒,抬手轻抚他的小脑袋时却发现他口中似乎含着什么东西,脸色一沉把手往他面前一摊,一个物件赫然躺在掌心。
一支鎏金的珠花。
……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偷东西了。
就算偷东西,你也不能偷这种女儿家的玩意啊,咱们两个大老爷们谁用的上!
瞅了眼小狐崽,他还一脸的得意样,一瞬间薅他尾巴的心都有了。
“你偷人家姑娘的珠花做什么?”
“你带上好看。”
“……小狐崽,咱俩一个性别。”
“你带上好看。”
“你……”
“兄长,你带上好看。”
头一次见到这么夸人……狐狸的。
5.
“你也该成年了吧?什么时候变个人形出来看看。”
他没理我,自顾自地趴在我身边抖着那对小耳朵,一副惬意模样。
“你再不人形我可没办法带你下山了。”
依旧没有理我。
得,碰了一鼻子灰,不变就不变吧,早晚有一天看得到。
6.
城中布下了除妖令。
据林中的鸟儿说是外地来了几个道士,在镇子里大肆宣扬妖怪诡计多端无恶不作,搞得人心惶惶,没多久便集体吵着要除妖。
嘁,江湖术士,见的多了。不过就是些修旁门左道的人想要借助妖的内丹来提升自己的修为,竟还会这样大费周章的弄这么一出闹剧。
只要不耽误我渡劫,其余都无所谓。
至于小狐崽…该叫他小狐狸了,长这么大自卫能力总是有的吧,就不去管他了,大不了还有我在这儿。
7.
“那两只狐妖就住在这儿,烧了这山,就能逼他们出来,为民除害!”
“烧,烧!……”
赤色的火舌瞬间吞没了半个山头,四周充斥着枯枝发出燃烧炸裂时的啪吱声。动物四处逃散,山上的一切都在顷刻间葬身火海。
“你随他们走,我留下来处理。”
小狐狸看都没看我,执意跟在身边不肯走。
他倒是倔脾气。
眼下情势紧急也不顾那么多,拎着小狐狸后颈就扔进了事先准备好的传送阵法里,微笑着冲他比了个再见的口型,随后开启阵法白光一闪将他送离。
早知道会这样,幸好我留了一手,论鬼点子你还差得远,小狐崽。
8.
天色将暗,看起来是要下场大雨。
真是不巧,赶上今个渡劫的时候来找麻烦。算了算了,既然是我的劫,那雷自然也是奔我而来。
只要将自身为引,将天雷带到这儿来,管他什么都能炸个魂飞魄散。
9.
几个胆小的道士被黑压压的云吓得不轻,硬着头皮爬上了山顶却只见崖前立着一道飘飘渺渺的白色身影。
是个青年。
那人素色衣袂被劲风卷起在空中乱舞,而颀长身形却如磐石般岿然不动。
“你是谁?!你是不是那狐妖!”
青年不语,那眸中分明闪过一丝狡黠,随即便是冷到彻骨的寒意。
“吾乃上仙。此番下界,为的就是戒惩尔等心怀歹意,不守天道之人。”
一道白光从肩头飞出直奔天际,随即便闻爆裂雷声震耳发聩,暗云翻滚席卷天幕,赤色闪电撕裂苍穹直劈而下。
巨响之后,一切归于平静。
万籁俱寂。
10.
结果是什么?
那场雷劫炸平了半座山,而我近千年的修为毁于一旦,成了一只再普通不过的狐狸。
不过还留了灵智,算不上完全普通。
在这之后这山也少有人来了,村民都说山上住着神仙,那几个道士冒犯了山神,所以遭了天谴。
人类有够好骗的,哪有神仙会自吹自擂大亮身份。
不过这样也不错,日子清静,也用不着每天提心吊胆的生活,没事猎几只山鸡野兔打打牙祭,活个十几年就可以安心去了。
春草生的倒是快,去年还满目疮痍的山坡今年开春便染了绿意,柔柔的嫩草趴上去也是舒服得很,是个午后消遣时光的好地方。
睡意朦胧间感觉到有人靠近了这里,未等睁眼就听见了极轻的笑声,待他开口细听方觉那声音陌生得很,但又带着几分熟悉的意味。
睁开了眼,一位月白长袍的男子逆着光站在身前,清秀的面容少了些男子的棱角,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的妖娆。
他笑吟吟地俯下了身与我平视,一人一狐对望着,视线交错的刹那我一个激灵把那点睡意都甩去九霄云外了。
我听见他说:
“兄长,我回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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翻便签的时候看到的。
是两年前写给一位朋友的生贺。
稍整合了一下准备屯在这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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